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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树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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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

出了尚玉的家门,我的两脚像踩在云朵里,一路漂浮。她没有送我,只抄了己的电话号码塞进我衣袋,我强自镇定地朝她挥了挥手,走进电梯。

当电梯门再次打开,室外的温热空气扑面而来,我浑身颤栗着走出了嘉庭豪,浑身冰凉。

在喧闹的夏夜街头,我快步如飞地往前走,我要去和父母当面对,我要问他们为何逼走徐晶。

曾经猜测,徐晶的出走可能与我父母亲有关,但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亲自将晶押送离沪。

那天徐晶同屋住的女孩们提及的老太太和小青年,一个是老妈,一个肯定是老爸的司机,这小子,尖嘴猴腮的模样,平时见了我,点头哈腰地热万分,关键时刻是要抱老主子大腿的。

猛地,我收住脚步,这样性急地赶去,他们会承认吗?

老爸没亲自出面,自推个一干二净,老妈会认下这笔账?

我无凭无据,问那个司机?

就算被打死,也要和他们保持一致,尚玉呢?

她刚才说了,她可以告诉我她看见了,也可以认啥也没见着。

何况,徐晶走了之后又回来过,她有房门的钥匙来去自如,如果是被逼的,什么来了又悄无声息地离去?

只要她拨个手机号码,就能联络上我,为什么连湖家中的电话都改了?

她父亲在当地也算有权有势的人物,何必怕我家到这地?

我站在路边,伫立良久,大脑中始终理不出个头绪,停了一会儿,只好悻悻转回身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
正要跨进小区大门,忽然,一群男男女女从里面蜂拥出来,他们兴高采烈地嚷着,七嘴八舌像一群闹坑的蛤蟆,我满心厌恶地侧身让到一边,看着他们过,忽然其中一个男的回头看了我一眼,紧接着跑了过来。

“嘿!黄军!拆那娘,回来啦?”他在我胸口捣了一拳,我定睛一看,是孙。

“哦,是你呀,怎么?又搞啥花样经?”我朝他的那伙同伴撇撇嘴。

“嘿嘿嘿,”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,“小弄弄,哎,我告诉你呀,”他神地凑上来,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,“过几天有好玩的,想开开眼界吗?包你从没见过。”

说完,孙东满怀期待地望着我,等着我的响应。

我的头昏昏沉沉的,只想睡觉,随口应付了他一句:“好好,你搞定了告诉……”一转身,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开。

“一言为定哦,一言为定!”孙东在身后喊了句,跑着追上同伴们远去了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星期一早上,上班之前我如约敲开了鲍主任办公室的门。他见了我就像看见己的孩子一样,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拍着。

“黄军呀,辛苦啦,来来来,坐坐!”

他把我让到皮沙发上,自己在对面的发转椅里坐下,“怎么样?铜陵的生活很苦吧?唉!总归没上海好,是吧?”

自顾自地说下去。

“听说,哦,就是铜陵那边说,你工作很出色,不容易呀!刚刚工作两年就够独当一面,好!给我们科挣了面子!干得好!”

他欠过身,在我肩上重重地了拍。

“都是主任您和各位上级老师的功劳,您们带教得好,所以嘛,我侥幸没有丑罢了。”我挤出一点谦虚的笑容。

望着主任丰满的下巴,我心里在盘算从哪个角度挥出一拳,能够一下就把他胖的脑袋从脖子上掀下来。

鲍主任很满意我的态度,又赞扬了我几句,随后,他望了望办公室的门,身俯到我面前,压低了声音:“黄军,你想不想搞点副业呀?”

我一时摸不着头脑,迷惑地看着主任的那张胖脸:“副业?啥副……业?”

鲍的上身往后重重一靠,脸上的笑意味深长:“就是跟着我出去,在外面医里挂单呀?有没有兴趣?”

“挂单?就是到别的医院开专家门诊?”

“呣,是的。”老鲍期许地点点头,锐利的眼神直刺向我。

我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,鲍主任在本院只有两个下午的专家门诊,而且院只肯和他三七分账,可外面的几家地段医院老早就开出五五分账的优惠条件,等老鲍下决心了。

这些小道消息早就传到我耳朵里,没想到他现在真的要“打山门”去了,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拉我去当助手,大约是看准我没有本钱讨价还。

“好啊,我跟您去,跟着您学学技术有什么不好的?”我天真烂漫地笑着,可是,不过……”我害羞地低下头想了想,“不知道您需要我一星期帮几天?也怕影响这里的工作呀,您看病人数量越来越多,万一……”

可能我的戏太过了,老鲍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噢!科里不用担心,我每星期的下午有事,其它时间你自己掌握,实话实说,那边……”老鲍翘起一只大拇往身后比划一下,“那边的一份,你我二八开,好不好?”

“是,是,”我从沙发上站起来,激动万分地表白,“主任,您放心,我一听您的吩咐,尽心尽力将您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情办好……”

原本我和王兵合用的办公室人去屋空。

师兄王兵终于走了,去罗氏药厂作医药代表。

他比我早一年进院,再熬两年可以考主治,但他仍旧放弃了,离开了他准备为之奋斗终生的专业,因为医药表的收入是主治医生的十倍。

曾经,王兵评论我不是做医生的材料,因为我总想搞点赚钱的勾当,当时我哈大笑,反唇相讥他天生是挨穷的骨头,他听了我的话,只轻蔑地从鼻孔里哼一声,继续低头看他的《黄家驷外科学》。

如今,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转椅里,我眼前的桌上就放着那三册《黄家驷外科》,王兵把书留给我之前,用心地用白纸给书包上了封面。

我来回扫视空荡荡的房间,还有墙角,那里孤伶伶地立着师兄用过的桌子。

少个值班的晚上,王兵伏在那张桌上刻苦用功,多少次他值班后的早晨,我踏办公室时,一眼看见王兵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,胳膊下面压着厚厚的书本。

现在,那张朴素的木制办公桌静静地瑟缩在角落里,我从远处瞪眼看着,也,前年的今天,王兵也曾坐在他的桌子后面,用同样的眼神瞪着我面前的桌,回忆同样的故事。

“笃!笃!笃!”有人轻轻敲门,随即办公室门被推开了,护士长张萍领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走进来。

“喏,这就是你师兄,”护士长回头对少年说,手指了指我,“他叫黄军,是你们大学毕业的,”张萍转回头朝我笑笑,“这是新来的洪良医生,你以后有师弟啦!”

我站起身,朝少年走了几步,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:“欢迎你来,我的师兄离开,你来了正好补缺,”我从腰带摘下自己的传呼机交到洪良的手里,“拿吧,医院的规矩,机在人在,随传随到。”

“是,师兄,我一定好好干,对得起病人和上级医生对我的信任!”少年洪豪情满怀地说,脸涨得通红。

“对得起自己就行,”我转身拉开自己的抽屉,取出王兵留下的传呼机往腰上一插,“别的还谈不上。”

我抛下这句话,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,忽然觉得子有点发酸。

下午快下班的时候,我给父母家里打去电话,老爸老妈不在家,接电话的是岚,她很惊奇于我的来电,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回上海,我简短地说了几句,她转告家里今晚我回来吃晚饭。

六点多,我推开父母家的大门,他们已经回来了。我和老爸对坐在沙发里下喝茶,老妈和宋岚在厨房里杀鱼,不时传来一阵“咯咯”的笑声。

趁着下棋的空闲,我向老爸提了提鲍主任拉我出去走江湖的事,想听听他的见,老爸沉吟了好一会儿,没想出什么阻止的理由,只是提醒我别把此事在科里闹得沸沸扬扬,免得惹人妒嫉,否则人家一个电话拨到税务局,我和鲍主任要空欢喜一场。

听了老爸的提醒,我内心暗暗佩服鲍主任的老谋深算,他之所以捎上我,恐就隐含着借重老爸的意思,合成群的蚂蚱越多,每一只蚂蚱就越安全。

饭桌上,宋岚唧唧喳喳地说个没完,老妈和她一唱一和,谈的都是哪家名牌折的消息,我夹起一块水煮鱼放进宋岚的碗里:“吃吧,吃吧,说累了没有?完饭我陪你说。”

宋岚“腾”地涨红了脸,她笑着咬住嘴唇低下头,对着饭碗里的鱼不知如何好,局促不安地看看老爸老妈,他们笑咪咪地望着我和她,互相传递一个会意眼神。

饭后,宋岚坚持送我到楼下,我推了自行车,左脚踩住车蹬子,回头朝她说声:“上去吧,外面太热了,好好休息,再过几天就要考试了,是不是?”

宋岚腼腆地笑了笑:“还有半个多月,复习得还行,希望能考上,呵呵!”

“好啊,祝你考试顺利,这段时间我不来吃晚饭了,免得打扰你读书。”我着宋岚点点头,蹁腿上车走了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回到上海的第一个周末,刚下班回到家,章娜打来了手机,让我去地铁站口她。

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南丹路口,果然,远远地看见章娜站在路边,正在手凉棚往这儿眺望,身穿大红裙子,两条光溜溜的臂膀露在外面。

我领着她往回,一路上指点路标,让她记得下次来的时候怎么走。

刚进屋,我正要关门,章娜一摆大胯,大门“砰!”地一声死锁了。

她猛地扑入我怀里,一边在我脸上乱亲,一边把手伸进我裤子里,握住阴茎住地揉搓,猩红的嘴唇里“呵!呵!”

地喷出一片热浪:“啊呀!可把我想死,嘿嘿!几天没玩,下头痒得挠心!呵呵!”

她搂住我的脖子亲了一会儿,回头看看床铺,一屁股坐到床沿上,两只脚跟蹭,蹬掉黑皮凉鞋,双手撩起裙子下摆,一面解开裙子前面的金色纽扣,一面促着我:“你还不快脱?先让我舒坦舒坦再说别的!”

脱了鞋上床,我把章娜扶到枕头上躺好,自己跪在她两腿间松开裤带。

她解了裙纽,把两片裙裾往旁一分,露出白花花的肚子,竟光着下身没穿裤衩。

她两腿分开,举得高高的夹住我的腋下,屁股一颠一颠向上拱,急切地迎向我。

我把裤子往下拉了拉,顺势一趴,弓起腰向前一挺,章娜高声地“嗷!”

了下,阴茎从阴道里挤出一道白浆。

章娜兴奋得满脸通红,脖子上青筋暴怒,大开嘴“呵呵!”

直喘粗气,两条大腿盘住我的腰,把自己的肉体毫无保留地奉到我跟前。

转眼间,随着身体一番抖动,我已经在章娜体内一泄如注。

章娜眯着眼睛,满足地看着我,一手伸到我身后按在我屁股上,不让我退出去,另一只手探进己两腿之间,按住鼠蹊下方飞快地左右震荡。

她闭上两眼屏住呼吸,脸庞腾起两朵红云,两排白牙咬住舌尖儿,全身的肌僵直,等待着快感爆发的一刻,逐渐地,她的手晃得越来越急,越来越猛,手甲深深地掐进外阴四周的嫩肉里。

“喔!哦……哦……”随着两声短促的叫声,章娜的身体抖了几抖,腰腹不自主地往上拱了拱,接着,后背重重地落到床铺上,闭上眼,头一歪,“呼!!”

地直喘粗气。

片刻之后,章娜清醒过来,挣扎着夹紧两条大腿下床,步履蹒跚地走进浴室洗干净身体,然后找出一件我的圆领汗衫,套在她丰满光滑的裸体外面,趿拉拖鞋到厨房做晚饭。

我洗了澡出来,章娜还在厨房里忙活,她后背朝外,一头湿漉漉的卷发长长披散在颈后,丰腴的腰背曲线罩在又肥又大的白色汗衫里若隐若现,汗衫的下刚好罩住她敦实的屁股,下面光着两条白花花的腿。

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,我不禁摇摇脑袋,家里放着个这么性感火辣的老不用,偏去外面勾搭女人,真搞不懂章娜的前夫打的什么主意?

章娜的手艺一般,吃晚饭的时候我深有体会。

好好的猪排被她剔下了肉来剁小块,拌上大块大块的土豆,炖得像锅浆糊,青菜也是熬的,竟然还放了点虾,我苦笑着,不由得想起徐晶为我煮的最后一顿饭。

饭后章娜洗好了碗筷,往沙发上一坐,回头望望紧闭的窗户和低垂的窗帘,子扭了扭脱掉了汗衫,身体一歪躺到我怀里,用手指勾开我的裤衩,脸向前一,一口叼住龟头,快速地上下套弄起来。

我关了电视机,熄了天花吊灯,只留下墙上一盏若明若暗的壁灯,有气无力放着黄光。

章娜双膝跪伏在沙发上,脑袋埋在我胯间,嘴里“唔唔”有声。

她高高撅起阔的丰臀,结实纤巧的细腰向下塌出一轮诱人的弧线,光洁的后背在昏黄的灯幻化成一圈玉石般温润细腻的光芒。

章娜被抱到地毯上仰面躺下,柔软的绒毛挠着她的后背痒痒的,像有万千只手抚弄她的肩背,她收起双膝抵住前胸,让柔软的脚跟轻轻叩打着屁股,然后手掰紧膝盖向两旁分开,直到大腿外侧贴住地毯的绒毛,“来……给你,上来。”

她星眸半闭,后脑枕在地毯上,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,在她平直展的两腿间,一眼清亮的泉水正汩汩而出。

我趴上去,用身体覆盖她的身体,无需任何引导,迳直进入了她内部,不约同地,两人满意地叹了一口气,我的坚硬感受出她柔软中蕴藏的野性搏动。

密封的窗户把夏日街头的喧闹挡在室外,空调机单调地“呼呼”作响,应和房间里男人和女人肉体碰击和粗重的呼吸声音。

黏滑的汗水和女人的高声欢唱是男人最佳的兴奋剂。

在一波又一波的高潮,章娜叫喊得声嘶力竭,她的两腿紧紧夹住我,身体随着我的冲击在地毯上一一曲,一层层黄豆大的汗珠从两个人胸前背后滚滚而落,在两人紧贴的胸脯之“滋滋”浃流。

“喔…啊!”

我吼了一声,挺起身躯向章娜深处奋力地插了最后一下,便僵地停在她肚腹之上,阴茎猛力一胀,第一股精液随着龟头的跳跃喷射而出。

章娜笑着,瞪大了双眼看着我的抽搐,脸上的荡意热烈得无所顾忌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第二天早晨吃过了早饭,我骑着自行车把章娜带到地铁站口,一直看着她穿红裙的背影消失在如潮的人群中,才拔转车轮驶向医院。

星期六上午的病房里人来人往,趁着休息天来探视的病人家属很多,乱哄哄,大人叫、孩子闹,很有一点喜气洋洋的欢庆的气氛。

我无可奈何地躲进办公室,陪着今天值班的洪良翻阅病历。洪良兴致勃勃地着在我离开以后医学院里发生的变故。

他告诉我,现在的澡票己经涨到二块五,学生们只能在洗衣间里冲冷水澡,下钱来去买四块钱一包的“阿诗玛”抽,还有看守宿舍大门的半大老头子,那打过珍宝岛之战的老退伍兵,有一天半夜被校公安处的堵在门房里,房门砸开,终于发现屋里另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,搞了半天才清楚那是老英雄花了五块从老家买来的媳妇。

“哎,师兄,还有一件事咧,”洪良隔着办公桌,从两、三米的远处向我伸了脖子,“你还记得老叶师傅吧?”

“老叶……师傅?”我愣了一会儿,在脑海中迅速地搜寻与这个词组配套的像,“是不是食堂里的头头?老烟枪?”

“对对对,就是他,开饭的时候,他总是一副五斤狠六斤的样子,”洪良使地点着脑袋,脸上忽然现出浓重的杀气,“他死掉了,就在我毕业前的一个。”

小医生恶狠狠地撇了撇嘴。

“哦?他死掉啦?”我来了兴趣,“肺癌?”

“不是……不是。”洪良很看不起我的想像力,身子靠在椅背上,嘲弄地望我。

“那…,怎么死的?”我决心问个明白,隔着两米多远朝洪良伸长了脖子。

洪良的表情坏坏的,带着恶作剧的兴奋:“食物中毒。”

“哈哈哈哈!”我俩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,“哈哈哈!好!死得好!谁让他臭肉臭鱼给我们吃?多死几次才好!”

刚在办公室里吃过午饭,鲍主任打来电话,让我赶到车站医院去。

当我热汗直流地赶到车站医院门诊部,鲍主任隔着老远笑咪咪地朝我招手:哦!小黄,你来得很快嘛!好好,年轻人守时间,很好,很好!”说完,他一三摇地踱着四方步走进了一间诊室,我留意到门口墙上新贴着一张红色海报,特聘骨科专家鲍主任长期驻诊”,几个大大的黑墨字下面有几行中楷,无非是鲍的资历和“手到病除”之类。

门诊室很大,分置得很简单,用白布单拉成内外两间,外间放着张写字台,为我和老鲍接待病人的地方,里间安置了几张木床,准备等一会儿让病人趴在面注射。

今天是老鲍在车站医院挂单的第一天,因事先在《新民晚报》上登了广告,人来得很多,我一面忙着给老鲍记录病历,一面开票让前一个病人去交费,随给老鲍准备好针筒和药水交到他手里,空闲时候挨个观察病人有无不良反应,个下午,陆陆续续看了四、五十个病人。

一个疗程收三百,今天一下午实现了一万多的GDP。

收摊的时候,我挺着又酸又麻的腰眼,从口袋里大把大把地往外掏病人交来收据。

鲍主任笑逐颜开地点着白纸条,同时在小计算器上飞快地按着,好像面一堆已经变成了黄的条子,白的大头,绿的美刀。

我坐在老鲍对面的椅子上,望着他喜孜孜的表情,过了一会儿,他终于算完,满意地出了一口气,说:“嗯,好啊,一共一万六千五,哈哈!小黄,”他了我一眼,“等急了吧?”

我刚要客气一句,交费处的女孩子抱着钱箱走了进来:“啊哟!鲍主任,不意思哦,让你久等了……”

老鲍不耐烦地用右手在空中一劈:“哎!不要讲客气话!你那收了多少?”

“哦,一共是一万四千五百五十块钱,对不对?”

“什么!”老鲍的眼珠瞪得有鸡蛋那么大,“数字不对!你算错了,再算一!明明是一万六千五,怎么少了两千?”

“少两千?”女孩停了停,脸上浮出一丝冷笑,“还有药费咧……”

“药费?”

老鲍一怔,显然他忘了在谈判的时候堵上这个漏洞,“那那…那不能收那么多呀!五十几个病人收了人家两千的药费,这太说不过去了吧?”

两手手心朝上往外一摊,眼睛期待地看着我。

我暗自核算了一下,少算两千块钱就损失了我的二百,岂能善罢甘休?

“就是呀,一个病人光药费就要花四十块,这个药价定得不合理,”我凑上帮腔。

“就是呀!药价不合理!”老鲍有了我撑腰,愈发得意地摇晃起脑袋。

“我们医院的药价是物价局定的,又不是我们想怎么样都行,”女孩冷冷地我一眼,“再说,你们医院的药价也是物价局定的哦?”

“这,这……这,”老鲍一时语塞,和我对望了一眼,无可奈何地坐回到椅上,“好吧好吧,”他摆摆手,“按你们的算吧……”

天色已经发暗,初秋的上海,明显地感觉到白天变短了。揣着一千四百五十块,我蹬着自行车慢吞吞地骑回了家。

快到家的时候路过“顶顶鲜”超市,我下了车走进去想买一桶农夫山泉。

正着水排队交钱的时候,有人拍了拍我的肩,我回头一看,孙东正冲我“嘿嘿”乐,油光光的头发梳到脑后,扎成一把辫子。

“要死呀,你男扮女装啊,走出去吓得死人哪!”

“拆那!”孙东不屑地瞪我一眼,“你当你有多少好看?头上半光不光,活发了芽的洋山芋。”

我鼓了鼓眼睛,想不出话回击他,眼珠一转,见他两手提着满满的购物篮,面尽是些面包果浆和罐头肉之类,刚要发问,被他的眼神制止了。

付了钱走出超市大门,孙东面带得色地把我拉到一旁,低声说:“想玩玩?下个礼拜五夜里来,替你介绍几位新朋友,……今朝不行啦,人太多了不大,下趟,包你见识新花样。”

家里照旧冷清清的。

以前徐晶在的时候,她比我下班早回到家,每天我推开家门,迎面都是“叮当当”的厨房家伙响,混合着扑鼻的油烟味。

现在,我独自坐在饭桌旁,嚼着下小吃店买来的肉包子,喝着奶粉“勾兑”的人工牛奶,嘴里直淡出个鸟来。

“铃铃铃…”老妈打来电话,让我去吃晚饭,我望了望满桌零乱的包子皮,说吃过了,老妈悻悻地放了电话。

刚搁了电话听筒,关先生的电话又来了,催促我赶快把最近一期的译文交给,我答应了他今晚就给。

收拾了一下桌子,我找出两片存得满满的软盘带在身上,下楼给关先生送。

关先生见了我直说“瘦了”,我笑笑,接过他递来的前一期报酬,离开了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姜教授见了我很陌生,完全不记得我曾是他的学生。他满腹狐疑地看着姜敏我迎进她的房间,一语不发地关上书房的门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头发剃得这么短?”

姜敏让我坐在小书桌旁边的藤椅,她身上穿着居家的睡裙,慵懒地斜坐在床头,一只手轻轻拍打床上襁褓中的儿。

她比我最末一次见她时胖了些,下巴的肉有点下垂,可是气色很好,脸膛红彤的泛出油光。

“刚回来,今天来看看你和小孩,”我凑过去,弯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,你上次电话里说是女儿?”

“唔,是小姑娘,”姜敏头也不抬,继续隔着小毯子抚弄婴孩,脸上露出无满足,半晌,她抬起亮亮的眼睛问,“喜欢吗?”

“喜欢,我的女儿,当然喜欢,”我笑了,轻轻地从床上抱起孩子,“真像,尤其是鼻子。”我端详了一会儿说,亲了亲小月湖光洁的前额。

“呵呵呵……”姜敏快活地大笑起来,“乱讲!她是大蒜鼻子,像你,哈!”

孩子被弄醒了,咧开嘴巴“哇哇”大哭,姜敏从我怀里接过去,揽在臂弯里晃,一面哼哼着哄她。

我环顾四周堆得密不透风的家俱:“你的东西都搬回来啦?”

“呣,东西先弄回来,省得以后烦,”姜敏小心地把哄睡了的孩子放回床,盖好小毛巾毯,然后关掉房间里的大灯,扭亮了写字桌上的台灯,自己找了椅子坐在我对面,眼睛在桔红色的灯影里幽幽地看着我。

“缺钱吗?我身上正好有点,刚才……”我翘起大拇指朝身后一比划,“我道你没告诉你家里人,所以没有给孩子带啥来……”

“不要不要,”姜敏急急地打断我,“钞票有的,本来我就打算自己带大孩,早就考虑过的,以后……以后真有事情,我再找你要吧……”

我停住掏钱的手,有些尴尬。

“你瘦了,头发短更显得脸长。”姜敏饶有兴味地盯着我那些一寸长的头。

“哦,我想以后改成小平头,”我搔搔后脑,“记得以前华国锋还有邓小平台的时候,都是小平头,去年的董建华不也是?看来我也是前途无量啊!”

临走的时候,姜敏送我到她家小楼下面,在路灯的暗影里,我从裤袋里掏出先生给的那叠钱,分出一半硬塞到姜敏手里,她默默地收了攥在手心里,没再绝,轻声关照我以后来看望孩子最好趁星期五来,那时候她爸爸不在家,她弟已经去了美国,怕是有一两年回不来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尚玉很惊讶我深夜到访。

她弯腰从门后的鞋柜取出一双男式拖鞋让我换上,拖鞋的绒布底有点温热,来那人还没走远,大概现在刚迈过嘉园小区的铁栅门。

我走出浴室,用白浴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的水珠。尚玉熄了里外房间灯,只留卧室里梳妆台上一盏小小的,在双人床的对角寂寞地亮着。

白色的床单,露出尚玉起落有致的曲线,她那头乌黑的长发披开散落在枕头,像黑孔雀的羽屏绽放。

我俯身掀开床单,诱人的躯体展现在眼前,饱胀的乳胸衬托出纤细的蜂腰,坦的小腹下方,一撮黑亮亮的阴毛整整齐齐地向下低伏,两条修长的大腿并,夹成一道神秘的狭谷。

炒菜的锅还没凉,正好趁热再火一回。

我伏上她的身子,尚玉顺从地张开两腿,双脚踏住床褥抬高屁股。

她喘息着,随着我的抽插不住向上抬起腹部,预热良好的阴道绵软湿滑,前场激情后的存留滋润了我的进出。

忽然,尚玉尖叫了几声,然后憋住气咬紧牙关,鼻子里用力哼哼着,使劲挺前胸,她的脸涨得通红,双目紧闭,两片丰润的嘴唇抿合在一起,紧锁住丹田的一口气。

男上女下的姿势便于展现男性的征服欲,尤其当女人主动地分开大腿,蛇一盘上男人腰胯的时分。

尚玉的两腿死死地缠绕住我,十分钟前同样地缠绕住另一个男人,直至那人挺挺地在她身体里一阵抖动。

那一滩白花花的精液,曾证明了上半夜的激情,像长城砖上“到此一游”的纪念,此刻正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向下流淌。

沉浸在一片白浊濡湿之中的阴茎,奋力地捣出一串欢歌,两人的灵魂在灯色昧的卧室里盘桓升腾,越飞越高,越飞越远……
TOP Posted: 12-28 18:42 #75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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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


第二天一大早醒来,尚玉仍趴在我胸口沉睡,我轻手轻脚地下床,在浴室里了个冷水澡,穿上衣服走进房间,尚玉还裹在被单里沉睡,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
整整一天,我把自己关在家里,除了买盒饭充饥才下了趟楼。

关先生的稿子得越来越急,眼看着国庆黄金周一天天逼近,赚钱的大好时机稍纵即逝。

傍晚时分,终于赶完了译稿,我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,正在这时,章娜从车上打来电话,说她在车上碰见了以前的小姐妹,两个人多年不见,先“唠唠儿”,明天来不了,后天一次休两天的班。

电话里,伴随章娜的话音还传来一女人的嘻笑,我揉了揉裤裆,告诉她正好第二天要值夜班,下了夜班在家里等。

一连几天,我把空闲时间全部利用来写作。

在我回上海之前,医院当局为各办公室配备了计算机,又请电讯公司在全院几幢大楼内铺设了光纤网络。

我和良共享一台,当他得知这台计算机可以连上互联网,就跃跃欲试想玩个痛快,想到连中午吃饭时间我都不肯离开键盘,小东西说又不敢说,只好整天在我身哼哼叽叽地瞎转悠。

星期三上午,陪主任他们查完房,我收拾了一下数据和软盘准备回家,洪良天喜地地抱着计算机又亲又啃,这下没人跟他争了。

回到家,我一头栽倒在床上,胡乱蹬掉鞋子,甩去身上的衣服,一觉睡到红西坠。

正在床上迷迷糊糊似醒未醒的光景,有人轻轻地敲响了我家大门。

打开门,一身黑衣黑裙的章娜闪身钻了进来。

“我怕撞见你邻居下班,三点钟车一到站就赶紧往这儿跑,还行,上来的时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,嘿嘿!”

章娜得意地笑着,她披肩的卷发紧密地拢向脑,挽成一个发髻,额头挂满亮晶晶的汗珠。

她一手握着手绢擦着汗,另一只手搂住我的腰,踮起脚尖,嘴巴贴上我的耳,气咻咻地问:“想我不?”

满面春风地仰望着我,脸上的粉搽得又白又匀,得浓黑的眼圈,嘴唇涂得血红,鲜艳欲滴,同时,随着暑热蒸腾,从她两腋和口,散出一股混合着汗酸的香水气息。

“怎么不想?就盼着和你好好地操上一回。”

我跨前一步,两手抓住她的肩,把她顶在走廊边的墙上,然后,一把扯开她胸前的纽扣,左手伸进她怀里撩乳罩的罩杯,粗鲁地揉搓着软绵绵的奶子,右手从裙子下面抄上去,把弹力尼裤衩拉到她的屁股下边,四指并拢按住女阴,由快到慢地开始前后摩擦。

章娜一面“咯咯咯!”地笑,一面不住地来回扭动身体,“别价!你这干啥!别把衣服弄坏喽!”

她抬高胳膊抵挡了几下,半推半就地贴墙根站稳了身子,撩起裙子把褪下一的弹力内裤往下拉拉,一只手掀高裙子前面,另一只手扯开我的短裤衩,“过,想操就来呗?”

她的手掌托住阴茎引导着我,“往这儿!进来……在里边儿……”

我和章娜脸对脸站着,衣衫不整,两人的肚皮紧贴肚皮,屁股快速地前后摆,像一对公园僻静角落里苟合的“野鸳鸯”……

都说东北女人是最贴心的老婆,就算刚在床上给男人干得惨叫连天,转眼间就会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,一“咕碌”下地给丈夫端茶倒水,也许章娜就是这勤快的女人。

她躺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息,闭上了眼,累得不愿说话,可是歇了不一会,她挣扎着爬起来,用手捂着下阴一溜小跑进了浴室,冲洗完毕后,仍旧换上的白汗衫,趿拉着拖鞋在厨房里做饭。

洗浴后浑身通泰,我泡了壶茶,往新买的先锋音响里放了张李宗盛的集锦,沙发上跷着二郎腿,悠闲万分地听着章娜在厨房里“叮叮当当”,是啊!

三十就快来……

“寂寞难耐,寂寞难耐…唉……爱情是最遥远的等待,爱情是最遥远的未来,时光不再,时光不再…唉……只有自己为自己喝彩,只有自己,为自己悲哀…唉……”

吃饭的时候章娜絮絮叨叨地说起铁路方面待遇大不如前,我忽然心头一动,起关先生交代我要尽量多找一些门路,方便以后在外省开展业务。

我问章娜想想找点外快?

她兴奋起来,拽住我的胳膊追问,我告诉她可以利用她的工作便,把寄往安徽方向的包裹捎带到铜陵去转寄,只要提早把几包行李塞进乘务员,她的上级领导哪里会察觉?

这钱赚得稳妥又安全。

章娜高兴极了,拍着桌子大大咧咧地保证:“你告诉关老板,让他一百个放,找我办这寺儿,小菜一碟儿!”

饭后,趁着章娜洗碗的空档,我拨通了关先生的电话,简单说了说我请章娜“驳脚水夫”的打算,他很爽快地答应了,条件是章娜每运送一件包裹收取十报酬,在铜陵转寄的邮费凭票报销。

章娜的心情大爽,嚷着要请客。我“嘿嘿”一笑,领着她下楼走出小区,登出租车,吩咐司机——“到宝路娜去!”

……

坐在宝路娜的第二层边缘,居高临下地望向下面,光头德国佬在舞台上又唱蹦,时不时举起平底锅往自己胯下一拍,“当!”

藏在围裙后面的铁球敲出清的一声,满场哗然,轰堂大笑,台前几个半醉的中国女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。

章娜在铁枝靠椅上扭来扭去,局促不安地看着四周昏暗里喁喁低语的人影,坐在我对面,朝着我动了动嘴唇,喧闹的音乐掩盖了她的喉咙,我探过身去,朵凑到她嘴边。

“这啥地方啊?乱死啦!”章娜的声音又尖又细。

“这里是上海最时髦的夜总会!”我趴在她耳朵上大喊大叫。

章娜小心翼翼地推推桌上的啤酒杯,用眼神问我:“这得多少钱?”

“八十块一杯!”

她忽地睁大了眼睛,惊恐地望着我,嘴巴围成一个圆圈。

“别怕!我请客!刚才我说你请是逗你玩儿的!”我大声地对着章娜说,周人声和乐声噪杂,不知她听清了没有。

急急忙忙地喝完了冰凉的啤酒,章娜拽着我,飞也似地逃出那锣鼓喧天的场,上了车,章娜还在心疼那两杯啤酒的天杀价,我在车座里“哈哈”大笑了一,顾不得她在我大腿上又捏又拧。

回到家里洗了澡,上了床正要睡,章娜神秘兮兮地在我耳边小声说:“明天班早点回来,我有事跟你说,嘿嘿……现在别问,明天就知道了。”

说着,俏地眨了眨眼睛,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第二天正常上班,我把钥匙留给章娜,让她在家里守门。

一大早,我们正在护士办公室里交班,延安路上由远而近地响起一片救护车哀鸣,“啊!大事不好,大事不好啊!”

鲍主任说了几句,看看左右的正副主。

话音未落,电话响了起来,急诊室的护士长打来的,要我们下去几个医生增。

“主任真是太高明了。”张萍护士长边放电话边恭维,老鲍听了并不受用,鼻子眼里“哼”了一下。

我忍住笑,拖着洪良站起来:“主任,我们去看看再说。”

“嗯,去吧,要拎得清,哦?”鲍主任朝我翻了翻眼皮,挥了下手。

急诊室里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,诊疗上、长椅上还有地上,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,浑身血污,正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哎哟”。两、三个年轻的警察帮着几个实习医生搬动伤者,见我们来了,不约同地松了口气。

“怎么回事呀?”我定了定神,问其中一个满头大汗的警察。

“哦,是交通事故,正好在华山路北京路口,大卡车冲人行道,你们医院来半,另外一半到静中心去了。”

“哦,”我点点头,回头看见急诊室门口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闲人,“警察同帮帮忙,”我指了指那些看客,“把他们都赶远点,免得不好走路。”

警察们对视一眼,转身去驱散人群。

我抓紧时间,指挥几个实习生和洪良,伤员堆里挑了三、四个穿戴整齐的,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胸腹,确定内脏没有受,“快点!抬到里面治疗室去。”

一声令下,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几个病人弄了去。

“师兄,这几个怎么办?”洪良怯生生地问,地上躺着几个病人,有的己经入昏迷。

“叫护工来,把这几个弄到隔壁外科急诊室去!”我一瞪眼。

“外科?这些都是骨折的呀。”

“戆大!你没看见他们口鼻流血吗?是骨头断重要,还是肝脾破裂重要?”

“懂了,懂了。”洪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,忙着去帮工人运伤者。

治疗室里的病人神志都保持清醒,一个被轧断了股骨合并上肢开放性骨折,个断了双侧胫腓骨,还有一位二十五、六岁的女性,左侧肋骨齐刷刷地断了三。

警察维持完秩序准备离开,他们走之前向我要了工号和姓名,方便以后录取的证词。

急诊室里恢复了平静,病人们被工人用轮床推去放射科拍片,驻急诊室的师正在埋头填写住院卡。

我走进里间,掏出手机拨通了主任办公室的电话。

“主任,一共收了三男一女,都是四肢骨折,神经系统查体全部阴性。”我字一句向老鲍汇报。

“好好,最关键有没有医保?”鲍主任不耐烦地打断我。

“有的,问病史的时候问过了,都是国企或者外资公司的小白领,应该没有题。”

“哦……,不会逃帐就好,你自己拎得清啊?万一病人付不起钱,科里一半一半,没有通融的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点了点头,默默地关上手机。

回到楼上病房,医生会议室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,师兄们正在吵吵嚷嚷分病,一看见我进门,没好气地埋怨道:“你这个赤佬,大清老早的就收人,一收是四个,倒有三个要马上上台的,你嫌我们太清闲了是吧?”

“清闲?哼!”我一阵冷笑,“要不是我收这些付得起钱的『精品』病人进,早晚大家一道下岗!那时候才真的清闲咧!”

忙乱了一阵,我分到那个肋骨骨折的女病人,很快,急诊室的男工友推着床送来了,张萍指挥护士们安置妥当病人,把放射科拍的胸片交给我。

X光片清楚显示左侧第五、六、七肋后段肋角处折断,好在是多根单处性骨,不太影响病人呼吸,要不然,多处性骨折极易造成反常胸壁运动,也叫“连胸”,严重的会引起呼吸抑制和缺氧。

我走进病房,新来的病人躺在靠窗的十四床。

近前去,才发现女孩模样很清,明眸皓齿,两道眉毛画得弯弯的,又细又长,配上光洁明亮的前额,很有灵。

也许她平常是个爱笑爱唱的姑娘,现在却神情淡漠,低眉顺眼地躺着,不哼哈,反倒是病床旁的两位老人围着她悲悲切切,看样子是她父母。

“唔哼!”我轻轻咳嗽一下,三个人的眼光投向我。

“我是这间病房的医生,姓黄,以后……”我看看手里的病历夹,“以后叶姐的治疗由我处理。”

“喔喔,黄医生,麻烦你罗……”两位老人家连连招呼。

“不客气,应该的,”我顿了顿,“叶小姐是你们女儿?”他们点头称是。

“叶小姐断了左面三根肋骨,所以等一会儿我要给她上橡皮膏固定。”

“贴橡皮膏?”叶老太太惊讶不已。

“对,用橡皮膏外固定,希望能够减少骨折断端的移动,最后还是要靠她自的骨头愈合。”

叶老夫妇似懂非懂地听着,频频点头。

……

思思把病房里所有的男客都请了出去,又在病床旁拉了道屏风,姓叶的女孩配合,一语不发地解开衣扣,摘下了胸罩,叶老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扭转脸,躇了一会儿,自己走出房门。

“嘶!”思思撕开胶布,我接过三寸宽、二尺长的橡皮膏,按着从下往上的序,依次贴在女孩左侧的胸背,上边压下缘,彷佛一排白色的鱼鳞。

贴橡皮膏过程中,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“美人鱼”的乳房,惹得思思瞪了我几眼,可是“美人鱼”却无动于衷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一天时间在忙忙碌碌中渡过,快五点了,章娜打来了电话提醒我早点回去,有什么重要的事情。揣着一肚皮的不明白,我骑上自行车往家赶。

临上楼前,我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打罐装“嘉士伯”,章娜说她以前挺喝,我乐得陪她豪爽一番。

进了家门,我不由一愣,开门的不是章娜,而是一个陌生女人,圆脸杏眼,材苗条,穿一身橙黄色西式套裙,头发在后脑盘起圆髻,一副干练的职业“小妇”打扮,她也是一怔,迟疑着不知说什么好。

“来来来,介绍一下,”章娜边擦手边从厨房里走出来,“黄军啊,这是跟打小一块儿长起来的伙伴,她叫季彤,”接着她转向叫季彤的年轻女人,一手着我的胳膊,“这就是黄军,我男朋友,还是个大夫哪!”

说话间,章娜朝季挤挤眼,有意让我看见,手在我胳膊上用力抓了一把。

季彤看着章娜和我之间的亲昵举动,意味深长地露齿一笑,上下打量了我一,伸手跟我握了握,亲热地叫了声:“黄大哥!”

“这…,别别别……”我不好意思起来,红着脸想分辩几句。

“嗨!啥『大哥』不『大哥』的?也没差几岁,叫名就行啦!”章娜抢过话,替我解了窘迫。

“行!以后我就叫你军,娜!你可别吃醋噢?”说着,季彤扑在章娜身上吃吃”地笑起来,有意无意地飞来一个眼波。

“骚丫头!看我不撕你嘴!”

章娜笑骂着打了一下季彤,眼睛眯成一条缝,朝我挥了挥手,“你先去洗澡,待会儿就吃饭,我还跟你说个事儿……”

我刚要向章娜问个明白,两个女人已经笑作一团,跌跌撞撞进了厨房,顺手上了门。

究竟怎么回事儿?我搔了半天头皮也搞不清楚,只好拿了换洗衣服,走进浴。

饭桌上,章娜像女主人一样劝酒布菜,十二罐嘉士伯不一会儿就被她俩喝了一半,我只倒了一杯,还没来得及品出滋味来。

我伸手去摸地上的啤酒罐,章娜忽然弯下腰,趴在我耳朵上小声地说了句:别喝多啦!等会儿有事儿!”说着,一把夺下我手里的酒,迳自斟满她自己和彤的杯子。

猛地,我有点醒悟。

今晚章娜显得特别热情,时不时探过上身,和坐在她一旁的季彤小声嘀咕几,她边说边瞅我,神秘的笑容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。

季彤刚坐下吃饭时,十分坦然,只是神色有点不自然,她边喝边与章娜小声论,似乎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瞟着我,嘴角不易察觉地挂着一丝笑意。

终于吃完了,两个女人喝得满脸通红,草草地收拾了桌子,熄灯开了电视,和章娜手拉手坐在长沙发上,季彤独自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。

章娜的身子向我怀里靠了过来,嘟起嘴唇在我脸上印着口红痕。我在她耳畔低地问:“你不怕她看见?”

“怕啥呀?她啥都知道。”章娜声音嘶哑,大口喘着酒气。

“你愿让她看咱俩干事儿?”我裤裆里猛然硬了。

“嗯,她听我说了你,也想来弄弄,可还有点磨不开,让咱俩银先操上看。”章娜的手伸进我裤子里,套弄了几下。

“你打算现场表演哪?”我把手伸进章娜裙子下面,扒开她的内裤。

“嘿嘿嘿,随你咋说都行……”

章娜风骚地一笑,从沙发上欠了欠身,提起裙子从头顶脱掉,接着摘下胸罩在沙发靠背上,等到我也脱光了衣服,她岔开两腿跨在我大腿上,一手扶住阴,另一只手绕到自己屁股后面,用食指和中指分开阴唇,把阴茎前后摇了摇,龟头对准阴道口,慢慢地坐下身子。

我偷眼瞧了瞧坐在一旁的季彤,她死死地盯着我的阴茎被阴道渐渐吞没,身不由自主地扭了扭,她忽然发觉了我的目光,立刻挺起腰,在沙发里往上坐了,两腿紧紧并拢,掉过脸去装作正在看电视。

章娜开始在我身上前后摇晃屁股,她搂住我的头,让我的脸贴在她胸口,那对白花花的乳房在我鼻子尖前上下翻腾。

我伸出双臂抱紧她的腰肢,张开嘴叼她的一只奶头,使劲地咂起来。

章娜大声地呻吟:“啊!……啊!”

她更加快速地摆动腰胯,两人湿漉漉的殖器剧烈磨擦,发出“噗嗤噗嗤”的声响,夹杂着两人急促的喘气,屋里弥漫一股淫糜的气氛。

季彤仍端坐在沙发里,眼睛望着电视,两手攥成拳头,紧紧压住小腹下方,红的嘴唇微微张开,胸脯不住起伏。

我抱住章娜往一旁挪了挪,让她平躺在沙发上,然后直起上身,把她的两条腿分开扛在肩膀上,向前一纵身,轻易地一插到底。

章娜向后仰直了脖子,两扳住沙发的扶靠,穿着黑线丝袜的两条大腿劈开,光秃秃的两腿之间插着一根嗒嗒的鸡巴,被电视屏幕的亮光照得纤毫毕现。

壮硕的阴茎来回地抽插,从阴道深处带出一股股白浆,此情此景让季彤看得红耳赤,心如鹿撞,伸手可及的地方,男女激烈交媾的淫声秽音,更使她浑身阵燥热,她紧咬着下唇,悄悄撩起短裙翻到大腿上,两手使劲压住阴部,一下下地揉搓。

我一边偷看季彤,一边加速猛操了几十下,章娜叫唤得走了调,这时,季彤现我在看她,她的眼睛没有再躲闪,反而火辣辣地迎着我,脸上春意盎然,笑带出一点羞涩。

“季彤,想不想干一回?先把衣服脱喽,事到如今还穿着那些?”我一边快地前后摆动,一边对着季彤说。

听见我在说话,章娜睁开眼,往后瞧了瞧,“哎哟,俺那妹子!都不是外银』,还里三件外三层的?快脱光喽,早晚的事儿!”

季彤两脚踏在地上挺挺腰,作势要起身,可是抿嘴一笑,头一低又停住了。

章娜见她还在忸忸怩怩,推了我一把:“快起来,快点儿!”

我抽出身体,立在电视机前看着章娜合拢大腿站起来,她冲我一努嘴,我俩左一右把季彤从沙发上拽起来。

章娜帮她放下盘在脑后的披肩长发,给我使了个眼色,“彤啊,咱俩又不是人,小军跟我的事儿你亲眼看见了,还有啥不好意思的?谁笑话谁呀?”

章娜起季彤的左手放到我那根擎天柱上,“你先摸摸,一会儿习惯就好了。”

在章娜的帮助下,我快手快脚地摘脱了季彤西式套装的纽扣,又解开她贴身白色真丝衬衣,露出里面粉红的钩花胸罩,她抵挡了一下,含笑看一眼章娜,从地脱去上衣,手背到后面松开裙腰的搭扣,提起脚脱掉短裙,我乘势抓住她裤袜连同粉红色的三角裤一起扒了下来。

季彤一只胳膊抱在胸前遮住双乳,另一只手轻轻捋着我又湿又滑的胯下,章依偎在我另一侧,右手掏起阴囊搓动两粒肉丸,左手揽住我的腰,上下扫着我屁股,头枕在我肩上,眼睛看着季彤。

“彤,你再不上我可要接茬干啦,你刚才不还说想尝尝小军的味儿?”

“娜!”季彤娇羞地跺了一下脚,“你咋啥都往外说呢?”白白的光脚丫在毯上“咚!”地一声,她抬眼望着我,“咱俩行不?”

“怎么不行?要不是刚才你没说,我也摸不清怎么回事儿,要不然,没吃饭阵咱俩就干上了。”

季彤咧开嘴笑了:“我可跟他真干呀,娜!你别吃醋……”她的手狠狠握紧我。

“瞧你说的,吃哪门子醋啊?咱仨凑一块就图个高兴、痛快,”章娜在我屁上捏了一把,“好好干,悠着点儿,咱妹子可是规矩人,别欺负人家。”

我胳膊一使劲,把季彤揽到怀里,两臂搂住她的后背,她顺势勾住我脖子,起脚尖把舌尖伸进我嘴里,两只浑圆的奶子贴在我胸口,身子微微有些哆嗦。

一面吮吸她又软又湿的小舌头,同时两手沿着她光滑的后背向上向下游移,季身高与章娜相仿,略瘦一些,皮肤更加细腻,皮下的骨节历历可数。

季彤被轻轻地平放在地毯上,我从沙发上拖过一个靠垫塞进她屁股下面,朝娜摆一摆头,她会意地跪到季彤头顶前面,抓住季彤的两手死死地压在地上。

“娜,你干啥呀?放开!”

“别乱动,待会儿你给他操得来劲了就放手,现在你先瞧小军咋样给你通通。”

我抓住季彤的双踝往两旁一分,再往上一翻一压,把她的两只脚尖按在地毯,粉嫩的小阴唇像两片雨后的林间树叶,湿湿的,从展开的两腿间冒了出来,道口朝上张开,她稍一低头就看得见水汪汪的泉眼。

我用分压她脚尖的两手支住体重,身子腾空而起,青筋暴现的阴茎直挺挺地下指着季彤的入口,龟头离她身体一寸多远。

“季彤,我可要操啦,你看着呵!”我带着一脸坏笑说。

季彤紧紧闭上两眼,满脸通红:“俺不看!臊人呐!”

“你不看,我就不进去啦,啊?”我控制着身体不往下沉,龟头一阵阵的酥,恨不得马上钻进那个肉洞里磨蹭磨蹭。

又羞又臊的女人睁开了眼:“别别,俺看还不行?”

我慢慢地放松手臂肌肉,身体一点一点下降,圆溜溜的龟头触到了两片红唇中间,暖暖的,有点痒。

季彤欠起上身,全神贯注地望着下面,黝黑的圆柱头部正在将肉唇顶开左右离,她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慌。

“别!别进去!小军!”猛地,季彤惊叫着,剧烈地拱曲着身体,徒劳地摇腰胯企图避开我的器官,“小军,你别操我里边!我不干啦!”

我望了望章娜,她果断地抬一抬下巴,“没事儿,接茬干,一下进去就行!”

我继续沉下腰背,大半个龟头顶入了阴道口内。

“啊!”眼看紫亮的龟头完全陷入了阴道,季彤绝望地尖叫起来,“别往里!那是我爷们的啊!”

“你个傻逼!他早在外头包二奶了,你还给他守着……”章娜不屑地撇了撇。

章娜的话一下止住了季彤的悲声,她无助地放软了手脚停止挣扎,两眼失神望着一根半尺长的异物逐渐进入自己,脸颊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。

“来吧,小军……轻着点儿……”她喃喃地,像说给自己听,她面无表情地着我的身体向她逼近,当幽闭之门被一道陌生的炽热贯穿的时候,内心深处一似曾相识的愉悦体验苏醒了,季彤闭了闭眼,彷佛艰难地跨过一道看不见的门,她从心底叹了口气,似乎卸下千斤重担,然后向上挺了挺腰,用力使自己的腿更加张开一些。

我静止在季彤里面,感受着她的紧窄和深处骚动。

她动了动被章娜强行按在地上的双臂:“娜,松开手,我没事儿,”章娜依抬起手,季彤抽出手揉揉腕子,搭上我的肩头,“小军,咱俩也算有缘份,如身子都给了你,痛快干吧……”

章娜爬过来,拾起一条丝袜把季彤一只脚脖子拴在沙发腿上,两手按住另一脚,在我屁股上轻轻一推,“愣怔啥呀你?还不搂住俺妹子?”

我的胸口贴住季彤的前胸,两臂抄起她的后背,腰胯慢慢地摆动,她的胳膊抱着我的脖子,脸贴脸,口鼻喷出粗重的呼吸。

不知什么时候,章娜关了电视,蹲在一旁,一只手随着节奏往下按压我的后,她发现我的动作越来越快,趴在我耳边小声地问:“想射?”

我点了点头。

她看了一眼季彤咬紧牙关的表情:“坚持一会儿,她快出来了。”

我憋住一口气,埋头用力,小腹“啪!啪!”拍打季彤的肚皮,阴囊前后甩,沾满了她的液体。

季彤开始躁动不安,一次次向上拱起肚子,她想收拢两腿夹住我,无奈被章固定住了动弹不得,只能使劲抠挠我的后背,大声哼哼着在地毯上回来扭动纤。

“使劲儿!她快到了!再加把劲儿!”章娜急促地命令,按在我腰上的手推更急。

“喔……喔!”季彤短促地叫了一声,身子一颤,全身抖了起来,同时,阴一阵收缩。

“使劲!快使劲操!她出来啦!别停下!”章娜飞快地蹲到我身后,两手抱我的屁股用力地向下压。

季彤张着嘴,大声地叫喊:“啊……啊!妈呀!妈!”浑身上下肌肉不住地抖,脖子上青筋直冒,两脚乱蹬,拖得沙发在地上一来一回。

看着季彤的动作辐度逐渐减小,章娜拖住我的腰:“别干了,她快不行了,操就出人命了。”

果然,季彤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,翻着白眼大口喘息。

“她不要紧吧?”我有点担心地问章娜。

“没事儿,缓一缓就好了,你射了没?”章娜从身后抱住了我,两只奶子贴我脊背,热烘烘的。

“没,刚要出来,给你拦住了。”

我挺起上身,手伸向后面摸着章娜圆滚滚屁股,留在季彤体内的阴茎一阵酸胀,“你把逼再让我干一回,射你里头,行?”

章娜无声地笑了,站起来并排躺到季彤的旁边,两手扳住腿弯,屈起两膝分,笑吟吟地说:“你还磨蹭啥?”

我从季彤体内抽出来,扯过沙发上的枕巾擦了擦,跪到章娜两腿中间,身子前一扑,脸对脸,胸口对胸口,她默契地抬高腹部,扶住我,右手绕到我后面按。

季彤调匀了呼吸,睁开眼,好奇地看着我和章娜搂成一团,旁若无人地演绎情。

章娜早已湿滑淋漓,两人的身体碰撞溅起水花四飞,我飞快地追赶浪峰,章眼神迷离地望着我涨红的脸,等待着爆发的一刻。

我在浪巅之际抽了出来,右手握着阳具捋了几下,全身猛地一震,龟头一,飞出一道白色的浆液落在章娜的下巴上,她“哈哈”大笑,随着我连续地喷,伸出手把溅落在胸脯和肚子上的精液涂抹开一片。

我跪在地毯上喘着粗气,章娜推了一把季彤:“去,给他咂咂,那里头还有少,你也尝尝味儿。”

季彤摀住嘴笑得两肩直抖,坐起身解开脚上的束缚,跪爬几步,把我推到沙里坐下,伸出手抄进阴囊下面轻轻地揉捏,过了会儿,她的脸埋进我胯间,张嘴含住阴茎前端,嘴唇箍实了,猛力一吸,我只觉得腰眼一麻,龟头似乎要爆,一小股热流漏出尿道。

“呵呵!呵呵!”

季彤的脸离开我,坐在地上双手掩口直笑,好像嘴里含着么东西,“真咸。”

她挺挺脖子咽了下去,幽幽地说,眼睛看着章娜。

……

两个女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浴室,把我一个人扔在沙发上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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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


我走到厨房,在洗菜池里用自来水洗了洗下身。

想到今晚可能还要应付她们俩,我拿了钥匙蹑手蹑脚地走到大房间,打开橱,摸索着找出一只精致的小玻璃瓶,这是在铜陵的路边小药房买的喷剂,花了百块钱买的,药店的小老头神神秘秘地向我保证,连干两、三场绝无问题,我时只是笑了笑,没往心里去,今天拿出来试试。

我握住小瓶用力摇了摇,拧下闪闪发亮的金属帽,左手托起阴茎捋开包皮,手攥紧瓶身,让喷嘴对准龟头,拇指按住开关轻轻一揿,再一揿。

“滋!滋!”

小小的药瓶发出轻微的两下响声,喷嘴吐出两股淡淡的水雾,毫不差地笼罩住龟头,我吹了几口气,看着雾滴在黏膜表面渐渐蒸发,才放心松开手,半软的阴茎垂吊在胯间,似乎没有异常。

锁好橱门,我回到大床上,倚坐在床头,两手抄在胸前,心里预想等会儿将发生的事情。

浴室里的水声“唏哩哗啦”响了好一阵,终于停了,过了一、两分钟,女人光着身子说说笑笑地出来,进屋关门,一先一后地爬上床。

她俩斜坐在床上,“吃吃”发笑,章娜开了腔:“军,你先歇歇,我和季彤拉呱,待会儿你爱谁就谁。”

“行啊,时间还早,你俩说你们的话,我听着也怪有意思的。”我嘴里说着里放下一块石头,阴茎虽又勃起,但是没有体会到有任何不同。

两个女人盘腿对坐在床上,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副扑克,一面说笑着,一面玩纸牌,时不时半真半假地笑闹几句输赢,季彤笑得浑身发颤,和章娜推搡着,条白藕似的胳膊你拽我拉,浴后粉中透红的身子在吊灯下晃着白花花的光。

正在此时,我觉得下身有些异样,龟头先是麻酥酥的发痒,接着发热,热力渐升高,范围一点点扩大,很快,一股热气顺着阴茎向上蔓延,一直钻进小肚,顿时,整个下腹部变得暖洋洋的,可那热气并不消散,反而凝聚起来,像一烧红的通条,从龟头一路热到肛门前方。

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,强忍住龟头火烧火燎的灼痛感,幸好,烧灼的感觉没持续多长时间便减弱了,整条阴茎从里到外依旧热热的,很舒服。

我往床上坐了坐,突然觉得两腿间沉甸甸的,大腿内侧竟有些拥挤。

趁她俩不注意,我偷偷往下看了看,又惊又喜地发现我的尺寸大了一号,像根紫色的茄子,从小腹下面伸出来,斜斜地支愣在床铺上,龟头比以往多伸了截,彻底露出了略细的粉色“脖颈”,平日翻卷在后面的几层包皮不见了,舒开了皱褶,被涨粗一圈的鸡巴撑得紧绷绷的,活像蒸熟的热香肠,在灯下泛出光。

我收拢了心神,勉强按捺住“噗咚!噗咚!”的心跳,强自镇静地凑到章娜后。

“娜,咱来一回吧?完了你俩接着打……”

她回头看看我,故意绷住脸,可是笑意全写在脸上,她瞥一眼坐在对面的季,“吃!”

一声,忍不住笑了出来,“熬不住啦!是不?”

她推了我的膀子一,“去,先跟季彤热乎热乎,她都闲了好些年了……呵呵呵呵!”

说着,章娜住嘴自个儿笑起来。

“娜!”季彤唬住脸,笑骂着,“你再拿这说事儿,我可跟你翻脸,啊?”捏起拳头作势要捶下来。

“嘿嘿!嘿嘿!你打,你打!小军一心疼,看待会儿还操不操你?”

章娜嘻笑着往后一缩,肉肉的后背正倒进我怀里,我乘势抄进腋下把她翻过,她嘻笑着,半推半就地仰面躺好,我往上一扑,掰开她的两膝按在床铺上,子向前凑了凑,用手扶起平伸的阴茎对准她的入口,一挺腰龟头进去了半个,缩回手抓住她的两肩,上身向下一趴,屁股一落,两人肚子贴上肚子,身子黏了一起。

“嗷!”章娜两腿一下绷得笔直,“你插我小肚子里去了…哎哟!轻点…”

我并不答话,搂紧她的肩背,快速地掀动屁股,“啪啪……啪!”

一连串轻的响声从我俩相互拍打的小腹传来,隔了一会儿,章娜放下两腿,夹紧我的腰,脚跟使劲向上钩住我的屁股,她闭着眼,享受着充实和磨擦的快乐,随着我节奏放肆地喊叫起来:“操哇!操!使劲!”

季彤爬了过来,侧着身躺到我旁边,脸儿红扑扑的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直要冒出火来。

一会儿,她的脸凑了过来,小嘴微微张开,鲜红的嘴唇湿漉漉。

我偏过头,含住她探出来的舌头,她动情地抬手抱住我的脖子,用牙轻轻咬我的嘴唇。

她的湿吻令人心神驰荡,阳具在章娜体内急剧地膨胀,我不由得加快速度,边抽送,一边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:“别心急,操完了她就和你干,我把那个在你逼里边……行不行?”

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奶子,慢慢揉搓着。

季彤点点头,火辣辣的眼神盯住我和章娜的交合之处,她侧卧一旁,一腿盘、一腿支起,两腿之间干干净净,一毛不存,女性生殖器官内外暗红,瘦小的唇之间闪着湿润的光泽。

我松开摸着她胸部的手,向下伸进她股间,季彤闭起眼,手搭在支起的膝盖,把腿掰得更开,挺了挺小腹,静静地期待着,我用拇指按在她耻骨上方,食和中指平行微曲,慢慢地探进火热的小孔。

季彤哼了哼,门牙咬着下唇,大腿夹紧我的手,两手狠狠揪住身下的床单。

我一边用左手搂住章娜的身体,腰胯快速地摆动渐渐将她推向快感的高潮,边用右手的两根手指抠进季彤下身,在里面肆意揉捏和搓动,右手的拇指压在女阴前端,用力地挤压她那粒柔软的肉珠。

章娜张大了嘴巴,“嗷!嗷!”,一声声干嚎,胸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,即,她的小腹一阵抽搐,阴道开始规律地紧缩。

我的虎口卡住季彤的耻骨,拇指按住她的鼠蹊,用力勾起食指、中指,手腕快地左右摇晃,插在女人下体内的手指传出了一连串震荡,季彤一把扯过床上毛毯塞进嘴里,拚命用牙咬住,脸憋得通红,嘴里“唔……唔”作响。

章娜逐渐平复下来,鼻孔张得老大,“呼哧!呼哧!”直喘粗气,她深处的热从龟头传来,加上骚动后的舒缩驰张,感觉细腻入微。

我的器官在她的热力下暴涨,我收回在季彤体内活动的手,双手紧抱住章娜肩膀,腰胯更加用力地抽送,龟头一阵发麻。

“停下!小军!”

她睁开眼,神情惶急地推我,“我受不住了,你让我歇会!”

她看一眼旁边的季彤,“你接着操她吧,看她那样儿正难受咧……”

季彤的眼睛幽怨地望着我,眼神深处含着渴望。

我退出来,章娜往旁边挪了挪,季彤立刻蠕动着把身子移到我下面,伸出胳勾住我脖子,抬起一条腿横搭在章娜身上,让她抱在怀里,我爬到季彤身上,起她另一只脚踝拽到一边,按在床铺上,身子往下一落,湿漉漉的阴茎还带着娜的体温,一下子插进了季彤饥渴的深处。

“娜,”我转向旁边的章娜,“我这回射给她,行不?”

“行,”她笑了,鼓励我,“她早就愿意,是不?彤?”

季彤热切地点头:“在我里面射吧,军,我就爱让男的一直干到出精,刚才回还有点不过瘾,你就使劲操吧,把我操舒服了再射出来,啊?明白没?”

“好咧,咱俩一块过个痛快瘾!”

我鼓起雄风,一手卡住她的脚脖子压在床,一手按住她的肩头,双臂用力支起上半身,胸腹悬空向下,借助体重朝季彤开的两腿中间压了进去。

“喔……”季彤猛地瞪大两眼,嘴巴一张,舌尖吐了出来,我低头一看,阴里冒出一泡白浆。

我狠狠地压住她的耻骨下方,龟头顶到一团软软的东西,季彤仰了仰脖子,子一震,发出一声尖叫。

“快干!快!她骚劲上来了,使劲往里插!”章娜催促我。

我撑住身体,腰胯大辐度地上下起落,两股间,肉柱顶端的药性正浓,整条具极度伸长膨粗,狂喜中的季彤,从下体到肚脐连连发生不规则的痉挛,阴道肉的轻微收缩,刺激得异常敏感的龟头胀得浑圆,紫中带黑,像一颗熟透的李,通体暗红的阴茎在一片汪洋沼泽中飞快地出入,不时地抖动一、二下。

“我的……妈呀!来啦……!”

季彤一声尖叫,胸口挺了挺,全身剧烈地震起来,同时阴道一紧,一泡黄黄的热尿“呼!”

地一声从尿道口标出来,她先了。

一种难以言述的舒畅在我全身弥漫开,生殖器的酸痒使欲望之火燃烧得更加盛,我喘着粗气,喉咙里“格格”有声,埋下头,弓起腰,两只手死死地固定季彤的身子和脚腕,使她不能动弹,鸡巴进出的速度陡然加快。

“慢点,慢点,先让她喘口气儿,”章娜注意地看着季彤的反应,“待会儿口气把她『黄子』操出来!”

被药物延长了的射精紧迫感麻痹了我的听觉,我已经陷入了疯狂,毫无怜香玉之心,不顾一切地鼓动暴怒的阴茎猛插,狂热地追逐自己的欢乐之峰。

刹那间,季彤全身的皮肤泛出血红,子宫颈被我连续不断地撞击,在肚子里发了强烈的酸楚,她想制止我,但连连不断的高潮席卷而来,全身肌肉僵硬,觉得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,舌头在口腔内缩成一团肉球,说不出话,仰面躺着,望着我憋成猪肝色的脸,两腿被强行展开,一面承受着我粗暴的蹂,一面双腿肌肉仍在高潮的余波中哆嗦。

渐渐地,她觉得体内深处冒出一丝轻快的痒痒,彷佛有支羽毛伸进子宫内,轻搔挠,骚痒的感觉越来越强,积聚在盆腔里,越来越难以忍受,她不住地向挺起骨盆,使自己的腔道迎合我,渴望着被男性的器官刺穿入宫腔,狠狠地搅一番。

我汗流浃背地在她身上耸动,每一次插入,龟头都能撞到她的靶心,男性的娱中心与女性的生殖中心互相摩擦,在湿热的黏滑中营造最原始的娱乐,渐渐,射精的前兆来临,肚子里升腾起一团火球,从肛门向前慢慢游移,我觉得心加剧,呼吸变得更急促,但欢乐的关隘迟迟没有开放,火球停在阴茎根部,犹不前,我大张着嘴,“哈!哈!”

喘着气,心脏“咚!咚!”

地狂跳,腰部的后运动疾似流星,终于,鸡巴一胀,龟头前端的尿眼张开了。

季彤觉得自己的神智渐渐昏愦,周遭的一切变得十分遥远,自己的盆腔深处再骚痒,而是聚集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,火焰在子宫里越来越炽烈,火苗四处食,寻找着去路,能量积蓄起来,向下猛撞,随时都会从两腿间的闸口爆发而……

“啊……哈!”我吼叫着,尿道口洞开,阳具像一支燃烧的火炬,在季彤滚的产道里翻腾……

“喔!”“妈呀!”男人和女人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。

季彤感到子宫像颗炸弹一样地爆开了,烈焰四窜,把自己炸得粉碎,子宫的片随着身体的残肢烂肉四下纷飞,一注炽热的洪流冲破两条大腿的中心,磅礡出……

与此同时,徘徊在我阳具后方的火球猛地化成一道热流,随着肛门和臀肌的劲收缩,箭一般沿着尿道奔涌向前,平躺着的季彤忽然挣了一下,“妈呀!”

声挺起胸脯,鲜艳的奶头像两颗红枣,高高地突出乳房表面,被章娜和我强行开的大腿中间,原先单薄的小阴唇肿得又肥又厚,伴着她身体的一阵剧抖,阴先是向内缩了缩,接着,像一朵盛开的红花,向体外骤然绽放,紧跟着,一股稠的白浆混合着温热的小便迸流而下,直扑到我前胸。

我继续动作,肛门和睾丸的收缩一次比一次有力,火热的精液源源不绝地射季彤收缩成一团的阴道。

许久许久,我伏在季彤身上喘息,她无声地流着眼泪,喘着粗气,身体还在阵抽动,章娜推了推我,压低了声音说:“快抱着她呀,亲亲她,怎么爱怎么,她现在可舒坦了。”

我紧紧抱着季彤,吻着她干裂的嘴唇,阴茎还留在她里面没有软化的迹像。瞪着失神的双眼,被我亲了一会儿,慢慢回过神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

“舒服吗?”我问道。

“嗯,太舒服了。”

她懒洋洋地笑,脸上是心满意足的表情,“今儿算让你透了,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。”

她转脸问章娜,“娜,你真有福气,遇上小军,还不天天把你给操疯了?”

章娜捂着嘴“格格”地笑:“你还不知道咱俩操得有多疯哪!呵呵呵……!站着挨操那阵,下面的水顺着脚脖子淌了一地……呵呵!”

说着,她媚眼含情瞟了我胯下一眼,“还不拿出来?人家明儿还得上班呢。”

我把恢复正常的家伙抽出来,摸了摸床单:“走,上大房间睡地毯去,这床了,明儿再收拾。”

我和章娜扶着虚弱无力的季彤走到大房间,搬开桌椅,铺开毛毯,三个人并躺下。

章娜挨着我睡,两人合用一个枕头,盖同一条毛毯,她右侧是季彤,单睡一个被窝,也许玩得太累了,季彤很快就睡着了。

我抬腕看看手表:“十点多了,明天你该出车了,早点睡吧。”

章娜用热腾腾的身体贴住我,撒着娇:“咱俩说说话不行嘛?你不是操就是,没良心!”

“我怎么没良心?你让我干啥,我照办不就是了?”我让她枕在我胳膊上,只手摸着她胸前的乳房。

“哼!光说好听的,你老实交代!”她回头看看那边,神情严厉地小声问,你,动没动心?”

“嘿……,你引来的,反倒问我?”我点点她的鼻子尖。

“你!……”她没辞了,眼珠一转,“就算我找来的她,也不许你对她动心,知道不?她那逼,操完就拉倒,不许你惦记,明白不明白?”

“明白明白,”我讨好地笑着,搂住她的肩膀摇晃,“我办事儿,你放心,嘻……”

“呸,净办逼事儿……嘿嘿嘿……”俩人在被窝里笑作一团。

********************

第二天星期五,早晨起来,三个人梳洗完毕吃了早点,我送她们出门。

趁章娜不注意,季彤当着我的面,偷偷往枕头下塞了一张卡片,然后若无其地拎起小皮包,吊在肩上,身子倚在门框上看着章娜弯腰穿鞋,用眼角瞟了瞟,带出一抹浅笑,我掏出一张工作名片攥在手心里,吊儿郎当地走过去,飞快插进她的小包夹层内。

看着她俩穿着一黑一黄的高挑背影,踩着高跟鞋“踢踏、踢踏、……”并排楼,小巧的女式皮包在臀部一侧前后晃悠,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出成熟女人特的风韵,尤其是季彤,颀长的身影配上瀑布般的披肩长发,瘦削的短裙紧绷在上,随着浑圆结实的屁股左右摇摆,风骚中带着些许少女的青涩。

今天是周末,还没到中午,医生和护士们早已人心浮动,各办公室里的电话声此起彼伏,响个不停,听说从美国来了个走江湖卖艺的,叫科伯飞尔,这几在上海摆场子变戏法,同事们正在像没脑袋的苍蝇,四处乱撞地找票。

病房里万事太平,只是新来的十四床吵着要出院,我安抚了几句不见效果,好冷下脸,半真半假地来了句:“你现在要出院也可以,签了『出院责任书』走,到时候,你发生任何并发症都与我们无关。”

姑娘一愣,坐在床上定定地看着我,一语不发,随即一甩头发,恶声恶气地起来:“我签!侬拿来我就签!我自家的命我自家讲了算!”

“喔哟……囡囡啊!侬当心点呀……”叶老太太跑上前,挡住暴躁的女儿,侬骨头断脱咧……姆妈痛在心里呀!”老人可怜巴巴地劝说着,老泪纵横。

“我要出院!我签字!”小女孩不屈不挠,视死如归般的壮烈。

“叶小姐,”我故作大方地一摊手,“责任书不是侬来签字的,要两位直系属的签字才有效,侬就识识相相地住一段时间,等骨痂形成了,自然就放你出……”

“侬瞎讲!啥个亲属签字!”她气得涨红了脸,嘴唇哆嗦着说,“我要投诉,要告侬!”

我看着她的面庞在激愤中泛出桃红,觉得分外有趣,低下头搓了搓手:“啊……侬要告我?那么……请侬的律师和我谈吧。”

我向立在一旁哭笑不得的叶老先生点了点头,然后一本正经地朝年轻的女病招招手说:“拜拜,等侬出院后,我们法庭上见哦……”

我在满屋哄笑声中走出病房,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坐下,回味着刚才的一幕,自叹气:现在的病人难搞啊!

在动荡多变的社会环境中,他们已习惯于从最天的话语中,嗅出阴谋的气息。

门板被人叩了叩,手柄轻轻一转,一个瘦削的身影闪了进来。

“王兵!?”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“侬哪能来啦?坐坐,喝水。”

我手忙脚乱地拉过椅子让他坐下,倒了一杯水给他,他接过去,一仰脖倒进里,我赶紧又倒满一杯。

我坐在他对面,仔细端详我的师兄。

才几个月不见,他瘦得不成样子,腮帮子刮得铁青,但脸颊凹进去,颧骨高突出,眼睛通红,布满了血丝,几道皱纹已经爬上光洁的额头。

他佝偻着身子,一手扶着桌沿“嘿嘿”直笑:“怎么啦?西装笔挺的认不出了,是不是?”他的声音还是以前的谦和气。

“呵呵呵!”我笑了,“你穿上三件头西装蛮像生意人,怎么样?罗氏辛不苦?”

“唉……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一言难尽哪……”身子往后重重一靠,头落在胸前,沉默不语。

“药品生意不好做?”我试探着问,把杯子往前推了推。

“哪里都要钱,院长要、党委书记要,药械科长也要,连我最尊敬的启蒙老任也伸手要一份!”他忿忿地端起桌上的水边喝边说,激愤的手指微微颤抖,钱!钱!都是为了钱!”他呛了一口水,猛烈地咳了起来,“咳!咳!咳!”

我轻抚他的后背,安慰他:“算啦算啦,看开点吧!天下谁人不爱钱?何况鲍?”

“不是他,我是说方院长!”

他苦笑着摇摇头,“当年要是为了钱,我!我他妈的远走高飞了!我托福考了满分,GRE是一千九啊!要不是他劝我留,说什么『回馈社会,救死扶伤』,我现在早在伯克莱了!可是……”王兵越激动起来,“可是今天他当着我面,张嘴就要百分之十!销售公司转手批发价百分之十啊!比罗氏把药运到中国的到岸价还多!”

王兵气呼呼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,长出一口气:“唉……!以前做临床医生时候多单纯呀,哪里知道这些?现在呢?你看看。”

他两臂平伸,给我看他的身上下,“我自己都闻得出浑身铜臭!”

“既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,那你……何苦去干这行?”我指指他放在脚下公文包,“眼不见心不烦,总可以吧?”

“我倒是可以,可是家里呢?房子的贷款要供,父母要养,还有老婆,哪样要钱?要是明年老婆肚子一大,又是钱……,早知如此,悔不当初啊!”

他点一支“大红鹰”,头靠在椅子背上,闭上眼,静静地吸。

我无语地看着他,全套的名牌无法掩饰满身的疲惫,曾经英姿飒爽的青年,生活的重担压得像个小老头儿。

我把派克钢笔在手指间颠来倒去,一面细细品着他最后那句“悔不当初”……

听程师父讲,曾经有一个姓许的高年级学姐追了王兵多年,以师父的比喻,“鲜花插牛粪”的一对,不过,在程“公子”的眼中,鄙大学的后进男性均属动物排泄物的层次,对此,我深不以为然。

终于,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,学姐以某种不可告人的手段,猎取了师兄的芳心”。

后来,许学姐随家人出国定居,临行前两人山盟海誓了什么,谁也不知道,正,以师父的评价,后来有两个月的时间,王兵活得先是像一只“癞皮狗”,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他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条“慕洋狗”,没日没夜地啃英语、夜校,眼看两关考试通过,贴着美国邮票的录取通知书都寄来了,忽然,一切旗息鼓,王兵从“慕洋狗”又变回了牛粪,而且是一滩镇定自若的牛粪。

想起这些,我不禁摇了摇头,轻轻地叹息一声……

我留王兵在办公室里吃午饭,托工友去买了两份盒饭,两人趴在桌上吃着,说笑笑,浑然忘却了适才的烦恼。

送走了师兄,我关上房门,放下百页窗,坐在幽静的昏暗中,跷着两郎腿,间一缕香烟缭绕,在空中盘旋出婀娜多姿的线条。

“起来,饥寒交迫的奴隶,起来,全世界受苦的人,全腔的热血已经沸腾,要为真理而斗争……”

门外,不知谁在低吟《国际歌》,我跟着耳熟能详的曲调轻轻哼唱。

“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,要创造人类的幸福,全靠我们自己,我们要夺回劳动的果实,让思想冲破牢笼,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,趁热打铁才能成功,最可恨那毒蛇猛兽,吃尽了我们的血肉,……这是最后的斗争,团结起来到明天……”

我笑了,鲍狄埃在一百年前就告诉过人们,可是谁也没有用心记住,因为这真理太平常了,平常到像“猫会捉老鼠”一样司空见惯,而人们宁愿相信“全全意……”之类的鬼话,盼望着比爹娘还亲的“救星”搭救,一旦希望落空,立刻投入教主的怀抱。

在黑暗的角落里,我放声大笑,全身乱抖,直到笑出眼泪,余生而何幸,身刀俎,视人若鱼肉,岂不知,我亦为他人刀俎之鱼肉。

下班前,老妈打电话来,命令我必须回家吃晚饭,我欣然应允,骑着自行车驶而去。

宋岚惊喜地望着我捧到她面前的一大束红玫瑰,高兴得两手乱舞,不知往哪放才好。

“岚岚,给,”我让她把花束抱在怀里,“祝你顺利地完成考试,也祝你达志愿。”

老妈在一旁看着,笑眯眯地提醒:“岚岚,还不拿到你房间里去?军军,”拍拍我的肩膀,“去,陪岚岚聊聊天,一会儿你爸爸回来就吃饭。”

宋岚把花插在书桌上的花瓶里,低头坐在床沿上,含笑不语,我发现她左手上戴着一只翠绿的玉镯,有些眼熟。

“岚岚,那是我妈给你的?”

“啊,前两天你妈给我戴上的,大概花了不少钱。”她小心地抚摸着玉镯光的表面。

“钱?那不是买的,是我奶奶给我妈的传家宝,有好几代了。”

“真的呀!哟,那我……”岚岚握住手镯,作势护住,欲褪又止。

“你戴得挺好看,衬托着手腕很白,很小巧,”我微笑着说,望着宋岚的眼,“戴着吧,本来就该是你的……”

她红了脸,咬着嘴唇浅笑,不好意思地来回摇晃着身体。

我刚要再说点什么,大门一响,老爸回来了。

“哟!小子,你总算想起回家来啦?还认得门不?”

老爸有点不高兴,瞪了一眼,气鼓鼓地往沙发上一坐,从怀里掏出烟盒,抽了支烟叼在嘴上,在身上索着找火。

宋岚飞快地走上前去,拿过茶几上的火机,打着了火凑到老爸眼前:“爸,给……”

“嗯,好好……”老爸接上了火,深吸了一口烟,瞟我一眼:“哼!还是闺好,你也就会偷我烟抽……”

宋岚抿住嘴乐,不敢多说话。

我一脸无辜地望望岚岚,耸耸肩,她朝我摇摇头,示意我别回嘴。

“爸爸,我跟你商量件事情,”我往前靠了靠,“你看岚岚也考完了,估计上海也定了,我想……”我看一眼宋岚,她脸上飞红,低头看着自己脚尖,我想把老房子卖了,贴点钱再贷款换个大一点的房子,这样的话以后就不用再腾了……”

“哦?”老爸透过烟雾审视着我,“你还得起房贷?别到时候搞得不三不四,下不了台。”

“啥?!军军,你想买房子啦?”

老妈在厨房听到了风声,兴冲冲地跑了进,“喔哟,侬总算做大人事体咧,”她看看宋岚,“岚岚,你们商量好啦?买哪里呀?”

宋岚张了张嘴,不知所措地看着我,我连忙抢过话头:“就在老房子旁边,个楼盘叫嘉庭豪园,正在开售第二期,我算过了,一百二、三十平方米的话,十万出头,还贷压力不大。”

“好的呀,快点买,省得夜长梦多,”老妈快人快语,“哎,老黄,侬去打打听,好便宜点伐?”

“呣,行,我先去问问,看看优惠到什么程度,你,”老爸对着我说,“先交订金,看情况再决定,”

********************

吃完了晚饭,仍是宋岚送我下楼。

我和她顺着林荫道踱着步,小声地对她说:“岚岚,刚才我没跟你商量,就和我父母说了房子的事,你别怪我。”

她释然地笑了笑:“怪你干什么?反正我对上海还不太熟,你决定了也行,还真没主意呢,嘻嘻!”

“岚岚,”我停下脚步,“这一、两年我对你挺冷的,别恨我,因为你还年,我不想在你还没有成熟懂事的时候干扰你,我愿意让你自己决定自己未来,不是由家里替你包办。”

“真的?”她愣愣地在树影里看着我,委屈地噘起小嘴,“那你为啥不跟我明白?我还以为,你心里早有人了呢……”

“早跟你说明白?你才多大呀?今年才二十三,两年前的你能明白吗?”我了笑,“说实话,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呢!”

“哼!你看不起人,你……把我当小孩儿……”宋岚不满地嘟囔着,低头使地绞着手指,我和她站在路旁,无言相对,一阵秋风吹过,扫起片片落叶。

“上楼去吧,刮风了,上海的秋天比青岛凉,小心感冒,”我看看她身上单的白裙,轻轻推了推她,“快走吧,明天下午我还要去专家门诊,不送你飞机。”

“不要紧,妈妈会送我去。”她小声说,仍旧站在原地不动。

妈妈?我心里一震,有人也说过同样的话。

“好,去住几天,早点回来,大不了国庆节的时候,我再陪你去看望爸爸妈。”我笑着,重复着去年今日说过的话,心如刀绞。

“哎,那就说定了,”宋岚抬起脸欢快地笑,“我上去啦,小心骑车。”

说,她一跳一蹦地跑进了大门,几步跳上了大楼门口的台阶回身向我挥挥胳膊。

望着她的白衣白裙像一朵盛开的莲花,在夜色的池塘里起舞,我惆怅地叹了气,沉重地骑上车子,沿着马路向西驶去……

回到家我坐在沙发里,眼前不时闪现着宋岚满含羞涩的眼睛和清纯的神情,想起她来上海读大学的第一天,一个人拖着笨重的旅行包,汗流浃背地爬上老子四楼,一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子挂在背后,一副傻乎乎的黄毛丫头模样。

我还记得,那天家里刚开过午饭,老妈只好用剩饭炒了一大碗蛋炒饭,她趴桌子上,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,一面“吭吃吭吃”地直说“好吃,好吃”,面骨碌碌地转动着好奇的两眼打量我。

回忆起这些,我不禁会心一笑,事隔经年,现在想起来,就像发生在昨天。

视线一转,投向写字桌上的笔筒,那是去年徐晶回芜湖买来的,用整块黄山雕刻而成,粗糙起伏的表面浑然天成,笔筒一面刻着“一生”,另一面是“一”,四个字是徐晶用刀一下一下刻上去的,当时她一个不小心,刻刀划破了左食指,殷红的鲜血一下流了出来,沾满了笔筒,我手忙脚乱地给她包扎伤口,晶却毫不在意,她用指头沾了沾血迹,送进我嘴里,我吮吸着,咸咸的,她看我,喃喃地说:“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……”

笔筒上的血渍已被抹去,只是“世”字的笔划里渗进了血,再也擦不掉了,今血迹早已干涸,颜色变成黑红,彷佛石头里淌出的一滴血泪。

眼泪涌了上来,我的心痛得揪成一团,曾经热热闹闹、充满欢乐的房间里,有我一人灯下枯坐,我的晶啊,你到底去了哪里呀?你过得还好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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